沈父葬在山头朝南的位置,那处是他自己选的。
沈宜知道他的原因,这片山是他小时候常放牛玩乐的地方。
面朝南是眺望云水县城的方向,也是眺望她和学校的方向。
从山脚向山顶爬的这条道似乎鲜有人走,左右荆棘纵横,落叶铺地。
周从谨走在沈宜身后,瞧着她纤瘦的背影,开口道:“我不知道你乡下还有二叔。”
沈宜淡道:“嗯。”
她回头瞥了眼周从谨,见他垂着眸,若有所思,轻笑道:“周总,没想到吧,我也有一大帮‘麻烦的穷亲戚’。”
周从谨怔了怔,并不说话。
沈父的坟在一堆草灌后面,两人到达时,墓碑前还留有刚烧完不到一天的几根香火,和零星的香纸灰烬。
除了二叔,也没什么人来这里给他上坟了。
但他大抵只是简单的走了个流程,点完香烧了纸就撤了,墓碑前杂草丛生,被山风吹得直往一旁倒。
沈宜蹲下,认真拔掉了碑前的几簇杂草,又攥着草头扫干净了前面一小块空地,收拾妥帖后,才把那束从县城带来的花倚放在父亲墓碑前。
从袋子里拿出香纸。
周从谨站在沈宜背后,浅读了读墓碑上的字。
“先考沈安良之墓”
他见沈宜点香,敬拜,上香,叩首......欲上前给沈父拜拜,又难以动作,只能垂手立在原地。
沈宜缓慢而沉静地燃烧完最后一张香纸,完毕后缓缓起身,余光看了眼身后全程垂手凝望,甚至一个头都未点的周从谨。
他淡漠的神情仿佛事不关己,一言不发地立在原地,只不过是等待自己上完香后下山回去。
“周从谨。”沈宜站在他前面,冷淡的声音从她挺直纤瘦的背影传来。
周从谨抬起深眸,幽幽凝视她,微露疑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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