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管那许多作甚!"主澄放下车帘,直直躺下挺户。
他要去徐州了,与荀组分掌刺史、都督之位。
洛阳的一切,已与他无关,爱咋样咋样。
只要邵勋不冒天下之大不,废立天子,那就随意折腾,他不在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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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风送晚,恬淡乡情。
天将黑未黑之时,大队人马抵达了广成泽北缘。
长途跋涉之下,众人都有些疲累。
不过在看到密密麻麻的炊烟之后,又感到了难言的平静。
微弱的光线之下,屋宅漫山遍野。
山上的宅子好些,整体依托山势而建,大量使用砖石、巨木,用料十分扎实,装饰也十分考究,一看就是达官贵人的别院。
山下多为土坯房、草屋,好一点的也不过是木屋罢了,地方也不大,一看就是普通百姓的居所。
“怎么带来这么多骡子?”暮色之中,一年约四旬的披甲壮汉下了山道,大声问道。
他身后跟着二三百人,看样子分成数队。
其中一队人身披铁铠,手持长枪大斧,隐隐结成阵势。
其余人分散在山道两侧湿漉漉的树林内,拈弓搭箭,做将战状。
“明之,是我。”山下有人大喊道。
“我知道是你,且在山下止步,一会自有人送饭食下来。”披甲壮汉回道。
“若我就算了,还有陈公的门生。”来人又道。
披甲壮汉沉默了下,道:“你且等着。”
说完,直接返身进了宅院。
襄城公主司马脩袆凭栏而立,看着渐渐笼罩于夜幕下的湖泊。
湖名“公主陂”,数年营建之后,可灌溉两千顷良田,是广成泽十分重要的水利工程。
舞阳那边的财产要么出售了,要么送给邵勋了,留下的不过两三个商铺、酒肆罢了。
现在她的家业主要集中广成泽和汝南。
广成泽这边的宅院依山傍水,景色宜人,她非常喜欢。
庄下另有农田、果园,自收自支;山上可放牧,提供肉奶,基本需求都满足了。
以后,她们娘俩就住在这里,相依为命。
邵家的富贵,她不在乎,也不想去蹭,她自会给女儿留下两辈子享用不尽的财富。
再者,她就不信那个人会对他的女儿不闻不问。
程明匆匆上了露台,将汝南来人之事禀报了一番。
司马脩袆听完之后,只问道:“陈公来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在山下庄子内找地方,让他们住下吧,毕竟是陈公的兵。”
“遵命。”
家令程明退去后,司马脩袆看着远处巍峨的群山,默默出神。
陈公找她借了一千匹骡子,其实不是什么小事,几乎把她在汝南开办的驴行家底给掏去了大半——一般的士族庄园,可真掏不出这么多大牲畜。
不过她没怎么在意。
她现在最大的财富是降生近两月的女儿,粉嘟嘟的,惹人爱怜。
今年已经四十整了,这是她第一個孩子,极可能也是最后一个孩子,是她人生的依托,血脉的延续。
从今往后,育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,打理家业都是次要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