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远看着,这个月河心沙洲上的城池就能彻底完工,而连通河渚与南岸渡口的浮桥更是接近完工。
这两处整饬完毕之后,接下来就是架设通往北岸的浮桥了。
与南岸相比,河渚离北岸要更近!
王彰仿佛已经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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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是呻吟的营地之中,响起了有气无力的刁斗声。
荀崧慢慢行走着。
营地一角有人在低声哭泣,见到他后,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,立刻止住了。
左右上前,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:要不要把这個扰乱军心之人斩了?
荀崧摆了摆手,左右无奈退下。
他实不忍这么做。
这是右卫一部的营垒,本有万余人,围城两个多月之后,已损失三四千人。
死伤一大,军纪就难以控制,军心就难以稳定。
更何况,右卫将军李恽在收容攻城溃兵时,被王弥骑军冲杀,负伤而回,现下整个右卫都有些松松垮垮。
巡完一个营地之后,荀崧又去了另一个营寨。
尚未进营之时,便听到一阵悠扬凄婉的笛声。
声音如泣如诉,闻者伤心,听者落泪。
荀崧站着听了一会,感慨万千。
在这一刻,他心中已无任何功名利禄之心,只有对生命逝去的感伤,只有回家舔伤口的柔弱。
或许,一盏青灯之下,手不释卷才是他理想中的生活。
这场战争已经让他厌烦透顶了,尤其是此刻。
左右又上前,欲言又止。
军中不得有凄切之音、讽诵之声,违令者斩。
演奏此曲,动摇军心,不杀何待?
荀崧看了眼营地,还是右卫一部,如果没记错的话,这个营寨本有三千右卫将士、六千余流民新兵。
他摇了摇头,叹息一声,看向更远处的新安城。
此城依山而建,不算很坚固,屯驻了万余兵马。
贼将王弥为激励士气,亲自入城,指挥作战。效果还是很明显的,依托坚城,只要自己阵脚不乱,就凭洛阳开过来的两万余禁军外加三万流民新丁,真的很难一举拿下。
打了两月之后,守军越打信心越足,王师越打士气越低落。
荀崧已不知怎么办才好。
他感觉自己已经失了章法,或许攻打新安本就是一个错误吧。
回想起太极殿问对之时,天子那急迫的态度,荀崧就暗暗叹气。
其实,也怪不得天子了,因为不少朝臣也想把新安拔了,不然始终觉得侧翼有一个很大的威胁。
出师新安,并不是天子一个人的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