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腾镇邺之时,囊中乏人,于是征辟蔡克。克不就,司马腾百般威胁,最后终于去当官了。
但他运气很差,摊上了司马腾这個主。汲桑之乱时,与司马腾父子四人、车骑长史羊恒、钜鹿太守崔曼等一起被李丰部众杀害。
克子谟,先后被举为兖州孝廉、秀才,后被司马越征辟,不就。目前已带着部分族人、僮仆、部曲南渡。
江家其实也有人南渡了,与蔡家一样,目前留下来的,都是不愿意走,或者还没拿定主意的。
对江春、蔡鸣两位老人家而言,他们是真的没动力南渡了。
六十多岁的人了,还有几年好活?祖宗寝园皆在此地,听闻江南又卑湿暑热,去了难以适应,不如不走。
而既然不走了,他们对兖州——至少是陈留——局势就比较关心了。
他们的诉求其实不多,保住他们的利益即可。
关于这一点,邵勋早已在和豫州士族打交道的过程中了解了。
时局若此,每个人都要妥协一点,他们已经不需要你给太多好处,只要能保住其利益。
说通俗点,整个河南大地上的士族豪强们,需要一个打手,一个能为他们抵御外侮的打手。
邵勋很好地占据了这个生态位。
司马越无法很好地做到这一点,所以他死后,充州士族便不太支持这个幕府了。
卵用没有,还要花费钱粮,还要出部曲丁壮。与其这般虚掷,不如把钱攒下来,或者渡江南下,或者自己练兵,不比把钱扔水里强?
“昔年东海王欲征辟我,因见解不合,很快离去。"江、蔡二人说完,金乡郗氏的郗鉴突然说道:“司徒出镇后,再辟,我推辞了。今天下鼎沸,民乱四起,我只想知道,嗣王如何保得充州安定?”
这话很不客气,而且他说话时看的是邵勋,而不是司马眠。
郗鉴被司马越征辟,大概是九年前的事情了。当时司马越几乎什么人都要,鉴正好在洛阳,去看了看,很快便走了。
司马越出镇充州后,再辟,郗鉴对他印象不好,二次拒绝。
苟晞也欲征辟郗鉴,郗鉴同样拒绝了,看不上他。因郗鉴在高平乡间训卒练兵,很有威望,苟晞并未强迫。
前阵子,郗鉴入朝为官,很快又辞官,原因是他看不上天子。
辞官归乡途中,郗鉴路过陈留,被乞活帅陈午所留。一番交谈后,陈午请他留下来,共同领导这支部队,郗鉴拒绝了,东归乡里。
这样一个人,哪怕表面再随和,其实骨子里是非常骄傲的,
他看不起司马越,哪怕他在郗氏族中并非嫡脉,而是偏远散支,投靠司马越可以加强他在族中的话语权,他依然不愿意委曲求全。
司马越都看不起,如何看得起司马毗一个毛孩子?
所以,他看的是邵勋,一个近年来声名鹊起,四处救火的年轻将领。
司马毗摸了摸头,也下意识扭头看向邵勋。
裴妃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,司马毗很快回过头去。
邵勋对司马毗附耳说了几句。
“陈——孤以为,久守必失。我重兵屯于陈留,则匈奴自濮阳下。移师屯于濮阳,则匈奴寇高平。比至高平,匈奴又去荥阳。如此疲于奔命,必然败亡。”司马毗说道:“唯有捣巢,攻其必救,方有一线胜机。”